阿托品28 分清敌友是首要问题

从来没有这么困扰过,无论是走在路上还是坐在教室。

“看看这是谁啊~”B不会放过这个取笑我的机会。“你们走到今天有我一份功劳啊”

B大概指的是帮我送礼的那次。

我只能用白眼回应这个家伙。无论外人如何猜测,B作为我的挚友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尽管B嘴上如此,但这家伙是最关心我的。有时候会这样感悟,其实每日在你耳边花言巧语的人,嘘寒问暖不过也就短暂的一段时间,真正在乎的人只是无时无刻准备回答你的问题,在你遇到好事的时候帮你一起庆祝,遇到坏事的时候,无论一开始如何反应,最后总会老实地坐下来帮你想办法,所以即便B现在如此,我依然因为B的存在而安心。

“所以该怎么办呢?”如我所料。B笑完之后撑着脑袋,夸张地叼着吸管,似乎想把杯子的灵魂都吸走,这是B正在思考的表现。

“干脆地说我们根本不熟。”我说出一个自己都认为行不通的办法。

“谁信呢?人们总是去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无论真相如何。”

“跟个毛线球一样,根本理不清,实在不行就用时间冲淡好了。”时间证明这样行之有效,但我可能需要长期忍受不利后果。

B没有说话,眼睛朝着右下角,抿起嘴角,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们最后一起离开了餐厅,在分岔路口告别,然后各自回家。

黄昏,代表着糟糕的一天结束,新的糟糕会在几个小时内到达。

人们会用各种方式摆脱坏心情,最常见的是用酒精,比如现在坐在小店门口的,刚和老婆吵完架大叔,被开除的郁闷员工,端着小杯果汁的长得像W的学生。

……

这根本不是长得像,是一模一样。

“在这种排挡喝果汁吗?还不回家?”W的存在实在让人难以忽略,我担心着上前询问。

“我为小A给你带来的困扰感到抱歉。”W的眼神像是被抛弃的哈巴狗,语气委屈地让人责怪不起来,何况这一切并非W所为。“小A只是在跟我赌气,你就是被误伤的平民。”W牵起我的手,查看根本就不存在的伤口。

原本不愿意谈起的过去,因为波及到我而不得不摊开在我面前,这两个小时的A与W的对手戏,同时颠覆了我对这两个人的认知。这个完美的W所犯下的罪行,那个恶心的A所承受的痛苦,难以置信。

“真是恶劣。”我试着委婉地表达内心的感受,但失败了。

“我明白。”

W没有一丝不快,只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评价,太恶劣了不是吗?拿最亲近的人换取苟安这种事,背信弃义这种事……但自己真的准备好弥补一切了,受害者还是十分抗拒,到底该怎么办,不得而知。

现在我明白为什么A要拉开我,这个铁皮脑袋的内心实际上非常柔软,没有人,甚至A自己都不知道。尽管觉得W的所作所为难以原谅,但诚恳的态度还是让人心软,我深知自己没有资格替A原谅W,毕竟这是专属于A的权利。

第二天的校园内出现了一番新奇景象。

只见人手一本校刊,大家对着封面一阵狂拍,兴奋地传到自己的社交圈,这样的现象很难不引起F的注意,自F掌管记者团以来,还从没有这种场面,一个毫无新闻敏感性的肌肉怪不可能在上任一周之内让校刊有如此大的传播力度。

这一切都在F拿到这期报刊后有了答案。

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所见,F扭头奔向社团活动室。拧开社长办公室的门,K正欣赏自己的杰作,或许是已经料到F的到来,K丝毫没有在意F的闯入,直到F把卷着的校刊“啪”地甩到桌上。

“需要我提醒你已经不是社长这件事吗?”K拿起报刊把它展平,又抬起头看F。

“请问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的校刊看起来像路边摊的八卦杂志?”

这本校刊的封面不再以校园风景为主体,而是附上了A和二号机的照片,从风格到形式,所有标题都像极了下三滥的八卦头条。K全权控制了报刊的内容,甚至自己写了首篇新闻稿,令人遗憾的是K并不具备文字输出的能力,导致报刊像是中学写作大赛中鼓励奖的获奖作品,可以说对于一本校刊而言,近乎是灾难。

“有吗?我觉得很好,大家很喜欢。”K把手机屏幕转过来给F看。“而且这是‘我的校刊’。”

“‘我走在路上的时候,感觉这两个人真的很合适,像是空手道和我一样合适。’”F随便挑出一句念了出来。“你在开什么玩笑?这种话是新闻吗?谁管你怎么感觉啊!这是报刊,不是你的日记本!”

“谁在乎呢?今天的校刊被拿光了,这不就够了。”

“你觉得如果校长穿着蓬蓬裙走在路上,大家给他拍照发网上是因为觉得他好看吗?”

“说不定呢?”K不正经地打趣道。

校刊正在危险边缘,离开办公室的F明白这一点。记者团在K手上一天,报刊就会一直如此,成为一个笑柄。自己答应放弃社长职位,让K临时接管到下次竞选之前,换取K的沉默。很明显,在竞选之前记者团就要被毁掉了,自己已经在团内失去话语权,而且K笼络人心的能力着实不能排除其竞选成功的可能,因为报刊的发行量会直接关系到社员的福利,K牺牲报刊严肃性换取的东西,恰恰是自己以前没能够帮大家争取到的。校长不会坐视不管,但校长也无权指定社长人选,民主向来是社团选举的首要。另外,言论自由原则使得学院也无法强制记者团改变报道内容,审稿程序也因为K的独裁而瘫痪。由此可知,只要K在位子上,校刊就不会正常。

放弃过程正义换取想要的结果,F担心K变成前辈那种人。自己无论使用什么手段换取话题,也不会去牺牲新闻最基本的真实和严肃,即便那真实是自己促成的“虚假的真实”,也必须要实实在在的发生过才可以,捏造是F的禁忌,显然K未来绝不会在意这一点。

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挽救自己热爱的事业,就要眼睁睁地看它被摧毁了,此时 的F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可当F再次凝视这个令人恶心的封面,似乎又想到什么。

A丝毫没有被学院内的动静影响,安心地做自己的研究报告,导师否决了A太过前卫的思想,希望这个孩子能给出切合实际的结论,虽然对于A来说很别扭,但A也不想让导师为难。

在吃饭的时候,A看到了校刊封面。定睛三秒确定是自己之后,视线转回自己的浓汤上。木勺陷入南瓜泥,此时的A羡慕着问题同学。今天早晨B背着问题同学来到图书馆三楼找A,希望A出面澄清,或者想出什么奇妙的点子解决这件事情,“不想看到朋友被一直困扰。”B是这样说的。

无因管理,无法定或约定义务且非单纯为自己利益而管理他人事务的行为。A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处理着问题同学的各种麻烦,尽管称不上是法律意义的无因管理,但是A的行为介入的确平息了全部与二人有关的混乱事态,也不差这一次。

堵住一个人的嘴很容易,堵住所有人的就有些麻烦。对于A来说这样的局面也不属于可以轻松化解的类型,问题同学显然不能有建设性的解决办法,要不然B也不会来向自己求助。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是A与F第二次私下谈话。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而我恰好办得到。”F开门见山。 

“又是一家侵权店。”A听到版权音乐被当做背景音播放,不由地摇头,一般都是吵闹的咖啡厅才会做的事情,茶厅也在做。“机械表演权就是这么容易被侵犯,大家还会觉得理所当然。”

“把你的法律引擎关一下,谢谢。”

“用校刊让我难堪,这回又是什么把戏?”如F所愿,A回应正题。

“现在是K管理社团,我可真是冤枉。”

“我没什么材料给你,不用问了。”说罢A起身准备离开。

“无权的我和被害的你,我们完全可以合作从而各取所需。”

F语毕,A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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